桃花花

资深攻妈

全职十二国·黯之云 破晓之光07-end

写完了写完了!写得我吐血三升,再也不想写打仗了orz

终于成功的刷出了王肖CP!喜大普奔!

到这里正篇基本上就结束了,还有三个番外,黄喻、双鬼、方王。

年前尽量把番外也放出来。

结局狗血泼了三大缸,小心避雷!!!!!!【加粗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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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北方失利,大将军退守二百里!”

“南方告急!大司马困守孤城七天七夜,被迫退兵河庐城!”

战报如雪片,连续不断。萧山城内一片残阳。

陶轩咳得越发厉害,终日不离开寝宫。早朝渐渐再不去上,就少有大臣往梧桐宫里来。那些雪片一样的战报堆在他的桌案上,有的看过,有的连看都不愿意去看。

秋风寥落。梧桐宫中栽着的树原是终年不衰的,如今也开始落叶。风景越发凄清。傍晚的军情急报依然不断,陈夜辉拦着不让进去,说是嘉王已经睡下了。

陶轩却哪里睡得着。他听得见外面的吵闹声,自己披衣下床,开了宫门。

晚风萧萧,陈夜辉照旧接了加急战报,言及邱非苦守,恐不能敌。念完战报,陈夜辉抖抖索索看陶轩脸色,却看他面色如常,语调平平:“知道了。”

“……君上,王城现在没有将领可用,要不要派兵援助?”

陶轩沉吟了片刻,没有理会他的问题,说:“孤王要去散心,你们就不要跟来了。”陈夜辉不明所以,只能诺诺。

他一个人往大殿上走。大殿上什么也没有,没有人也没有灯火。鎏金的宝座前是高耸的丹墀,在模糊的夜色里映着遥远的一点灯光,窗帘飘舞,影子憧憧。

嘉世曾经如此辉煌,累圣重光。他和嘉世一起度过了五百年,他已经不记得升山之前的日子了,嘉世就是他,他就是嘉世。

而今,嘉世竟然要倾颓了。

他混乱地从脑海中寻找一切的开始,是叶修离开么,还是他把叶修关进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。或者,是他升山的时候,看见叶修的那一眼。

若是平民,终有一死,七十年一百年,肉体终有消亡的那一天。而他早早的得到了长生,他早已忘记了还有死亡的存在。哪怕在战争中,他也记不清有多少人平白无故地送了性命。如今暌别已久的生死措手不及,将他的理智击了个粉碎。

嘉世死了,他怎么能活。

现在的梧桐宫,连侍从都找不到几个。

他倚着丹墀颓然坐下,喃喃自语。

——若不是你,我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。

汲汲营营要做王的人那么多,其实做了王又有什么好……活七十年或是七百年,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!

他默然自语,忽见南方窗外倏然亮起一片火海!他挣扎爬起身来,朝露台跑去,目力所及之处,林深火急。这火从宫外烧到了宫内。

“什么人!敢在我梧桐宫里纵火!”他气急败坏,朝天吼道,“天意你也与我为敌……灭了我,嘉世就能活了吗?!”

他状似疯狂,喊累了又笑,笑得咳嗽不止,咳出满脸眼泪。那火颇难扑灭,烧得劈啪作响。夜风夹着火星飞到他身边,而露台栏杆冰凉,他用力支撑着身体。

正在这时,另一侧响起一个懒洋洋的人声,像是与他熟识了数百年,又像是全然不识他是何人,有些笑意从言语中溢出来:

——你哭什么?

陶轩惊得忘记了咳嗽,站直身子看向朝他走来的男人。男人金色的长发在风里招摇,衣服随随便便挂在身上,腰带上插了一把破旧的伞。

“叶修?”

——是我。

“你回来……做什么?!”陶轩声音颤抖。

——我来拿,“吞日”啊。

 

 

邱非猛地提了一把缰绳,白鹿凌空踏出几步,避开了右面而来的一串劲弩。只一眼,他已经辨出对方弩手位置,将战矛交到左手,右手执了火铳,扣动了扳机。

战车在轰然巨响中四分五裂,沙尘暴起,满天飞灰。他的战矛在飞灰中闪出白光,身后的骑兵都看得清楚,他俯冲下去,矛尖直指那道大旗。

他从半空使了个霸碎,木头做的旗杆不堪一击,被砍成粉碎。

夏仲天却并不在这辆战车中。战车上是训练有素的精兵,临危不惧,迅速结成弩阵,一轮箭雨当头洒到。这一轮的箭皆是冬器,杀气逼人,邱非心下大叫不好,战矛舞成一团白光,有如铜墙铁壁。白鹿步步后退,凌空踏起一飞冲天,而弩箭竟然紧紧跟在后面不见颓势,终于邱非护不住身前身后四面八方,白鹿被一箭射中后腿,惨呼一声,从半空生生坠落下来。

骑兵所剩不到一千人,尖刀一样插进大阵中心,邱非惊惶地发现,大阵竟然在合拢。

四面八方的人拥过来,骑兽再不能飞,他止不住地心慌,逼近来的人群面无表情,嘴唇苍白,与死神无异。

他们没有心智,他们是被利用的游民,这战争打着“天道”的大旗,其实不过是争权的戏。

他手心攥出汗来,那把仿制的“吞日”微微颤抖,机簧弹动,射出了第二发。

红霞也消逝了,夜幕降临,火光照亮了半边战场。浮云遮天,沙尘满地,这一发击碎了人群的缺口,却迅速地被人潮填满。那些人手中拿着的是冬器,闪着森森的寒光。

他深吸一口气,连发数弹。每一发都可以清楚地看见汹涌的人群被阻碍,可是紧接着又源源不断地涌上来,好像杀不完,逃不脱,让人焦躁无比,只觉窒息。这些平民像是木偶,脸上带着或愤恨或惊恐的表情,喊着他所不明白的话,用珍贵的冬器朝他砍来。毫无章法,却危机四伏。

他们喊着什么——“替天行道”!

邱非大笑:“替天行道!就凭你们?”

战矛狠狠地抡出一个大圈,扫荡了身前一片敌人,他再次扣下机簧,朝着人群背后射出了最后一发。

可是,这把火铳没有响。火药迅猛地在膛内炸开,闷响后至,剧痛一瞬间透过了他的右腕,鲜血顺着炸开的碎片飞溅四方。他嘶吼了一声,甩开炸成一团废铁的火铳,双眼痛得通红。

他左手挥出战矛,干脆利落地递进了敌人的胸膛,一枪扎穿了面前数人,再恶狠狠地抽回枪身,刺向另一方向,鲜血顺着枪尖溅出一个放射的圈。

说什么国之重器,却只是抱在怀里抚弄的玩物!

 

——吞日与却邪一样,是沐秋留下来的遗物。

我将图纸交给关榕飞,希望他为我造出实物。

叶修笑眯眯地说。火光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,陶轩看着他,忽然觉得他与当年不一样了。

吞日如今得以问世,如果使用得当,杀千万人也没有问题。

叶修的目光转过来,扯着嘴角笑得很沧桑:但是你用不了,对不对。

陶轩好像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,强咽下一声咳嗽,哑着嗓子道:肖时钦,他可以,为什么我就不行?

叶修看着他笑了笑:因为,你快要死了啊。

陶轩勃然大怒,他扶着石栏杆站稳:你在说什么屁话!我是仙人,我与嘉世同在,嘉世不死,我怎么会死!

叶修倒也不急,轻描淡写道,我说的都是实话,你看,北边还有一朵彤云。今晚一定不大太平。

他说话的样子着实令人讨厌,慢条斯理吞吞吐吐,简直能将人气死。他说,你的嘉世,也是我的嘉世。它亡了,何止是你一个人痛苦。

陶轩冷笑:“原来——你也会痛苦。”

他像是回光返照,朝着叶修走了两步,袍子在夜风里胡乱地飞。

你当初为何要选我为王,你在殿堂上并没有看中我,对吗。

风借火势,扯起四面八方曳地的帘子,露出巨大的窗口。叶修在身后摸了一把,没有摸到烟斗,叹了口气。

“那年我原本不想升山。你说的对,选你的不是我,是苏沐秋。他说,我是麒麟,应当拱卫嘉世,而不是在蓬山上了此一生。所以……”他笑笑,“我比他多活了五百年。”

陶轩瞪着他,好像能从他脸上看到许多年前的影子。叶修从来没有说过蓬山上的事,而现在他慢吞吞地说,像是说发生在传说里的,别人的故事。

他说,我好像从生下来,就该是爱他的。

他说,你记得我在嘉世打了多少场胜仗么。

三十七场。他当年胜过我三十八次,我要留着一场,给他来打。

如今就只好把这一场,留给邱非了。

 

******

夜幕浓黑。战场上的火开始凌乱,火把被砍在地上,又被践踏熄灭。

邱非的白袍上满满地浸着血,变成暗红发黑的污浊颜色。银枪飞舞如电,急旋如钻,所过之处,血肉分离,骨销肉裂!

大阵中央,被他一个人杀出了一片尸山血海!

而他的右手已废,早已体力不支,喘息不止。四周的人却不敢轻易上前。

银枪重重地向地上一戳,他一手支着枪身喘气。手上脸上全是污血,辨不得面目。只有一双杀的通红的眼睛,亮闪闪精光慑人。

他也知道自己早就到达极限,人海是杀不尽的,平民虽然弱小,却是最大的力量,足以推动天下大势。

嘉世大势已去,他又奈何!

战鼓声却声声急切进逼,越来越快。他听到有人在喊:“他是嘉世的大将军!杀了他,王城就是我们的了!”

平民被这声音激励,又涌上来。邱非觉得额头上的血流到了眼睛里,眼前一片模糊的血红色,只见无数柄冬器寒光凛然朝着他拥挤过来,还有无数的声音:天道,王城,杀了他!头痛欲裂,竟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骨头缝里向外钻。

“究竟——天道是麒麟,还是你们!”

他仰天暴喝,浑身骨骼巨响,额头上皮肤迸裂,血流如注。

一支麒麟才有的,金色的骨角,从他的伤口中挣脱出来。

“——!”

无数的冬器在他面前停下了进逼,他险些就要被乱刀分尸在此!

“——他是嘉麒!?”

这声音海浪一样传出去,那么多的平民在他面前再不敢动,生生空出了一圈无人之地,有人战战兢兢朝着他拜下身子。

邱非神志不清,颓然坐到地上。

他究竟是嘉麒,还是怪物……

窃窃私语声四面骤起,却依然没有人敢冒进一步!

 

“邱非由舍身木孕育而生。起初我不愿意去感应他,也不愿意知道他的生死,可是当我感应到的时候,他竟然已经下了蓬山,自己来到嘉世。”

叶修娓娓道来。陶轩脸色剧变,竟然咳出一口血。

“……嘉王朝二百零七年,我带他回来。他不是孤儿,可他是逆天改命的孩子,他原本不该存在。”

陶轩指着他,声音发颤:“他,他是……”

“——我十五岁时,和沐秋动用了逆天之术,向舍身木求子。”

“胎果结出来的时候,沐秋就一天天衰弱下去。他一个人承受了术法的反噬,而将我推回了嘉世。”

叶修轻描淡写地笑:“那时候我太小,不知道任何违逆天命的事,都是需要相等的代价的。”

陶轩却已经站立不稳。

他不信邱非,不肯将却邪给邱非,甚至让邱非戍边数十年,正是怕他与面前这人一样,独揽大权,无法控制。

而今,他竟然说,邱非是他的儿子。

逆天而生,注定要活在嘉世的孩子!

“陈夜辉!陈夜辉何在!”

陶轩大吼起来,嗓子咳不出声,嘶哑而黯然地朝殿外叫。

“别让他回来!杀了他,让他死在外面!!”

叶修突然说:“我的嘉世,终于还是要亡了。”

北方亮起一道金光,通天彻地。梧桐宫的地面隆隆地震颤起来,火势噼啪作响,烧得更旺。

 

孙翔的却邪劈下最后一枪,回头看向北方的天空。

他所向披靡,无往不胜。而他背后的王城,燃起熊熊大火,火势映透了半边天空。

王城上的旗帜在火舌中飘下城楼,上面的“嘉世”二字被火舌一点点地舔尽。

 

肖时钦坐在天牢深处,听见这地震般的轰鸣声。

也许是感应,天牢中的四部铜雕在震颤中四分五裂,墙上的铜钩颤抖不已,仿佛立即就会掉下来。

他站起身,仔细地听着远方的声音。

 

陶轩站在梧桐宫的露台上,用火把点燃了脚下的布料。

他在冲天的火光中笑。嘉王治国五百一十二年,起义军攻占王城,嘉世灭国。

 

尾声

 

梧桐宫只剩一片焦土。残垣断壁中,降下一匹毛发雪亮的驺虞。骑兽背上负着一个人,锦衣金发,正是微草的麒麟。

他的影子里慢慢浮现出一匹黑色的猛兽,化形之后抖了抖毛,钻出影子,露出一张人面兽牙的恐怖脸庞。天色还未亮,这猛兽身形极其庞大,令人生畏。

他的梼杌,与喻文州的饕餮、张新杰的穷奇、叶修的混沌并称四大凶兽。他拍了拍梼杌的脖子,轻声道:“你闻到了吗?”

猛兽从喉咙里发出怒吼声,隆隆作响。

王杰希啧了一声,自言自语一般:“麒麟血。怪不得嘉世要亡。”

他在梼杌身上画了个符咒,猛兽怒吼起来,声震天地,扑向一处残垣。

 

肖时钦枯坐在天牢里。哪怕梧桐宫已经烧成灰烬,这里依然固若金汤。

他并不知道铜雕为何会自行碎裂。碎裂的铜雕失去了封印作用,这里便没有那么难以突破了。可是他已经很久很久不见天日,几乎已经忘记了阳光的颜色。

他听见牢门訇然洞开,紧接着便有一束阳光射进来,刺痛了他的眼睛。

他站起来,向朝阳升起的地方望去,巨大的猛兽身后,有一个人站在断裂倒下的石柱上,背后是初升的万道金光。

他笑了,朝那个人伸出手去。

 

邱非拖着银枪走在荒芜的街道上。

这里是王畿的集市,曾经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的地方,而今只剩几缕尘烟,一街枯叶。

他额头上的麒麟角已经不见了,留下一个深深的伤疤,触目惊心。

起义军并没有占据王畿,大概因为梧桐宫被焚的缘故,连驻军也留得不多。这少许士兵在看见他的时候依然惊惶地躲开,不肯与他打照面。

他不知道应该走向何处,面前有个影子挡住了他的光,他抬起头,看见牵着驺虞的微麒。

可他并不认识微麒。

驺虞还驮着一个人,面色苍白,却是温柔秀气的,这个人他觉得眼熟,抬起眼去看。

“你是邱非?”

王杰希开口。他是不形于色的,邱非看不透他,只能点头。

“我听说过你很多次,你是嘉世最锋利的剑。”他的话语里有一种沉着的力量,令人不得不信服,“我是微草的台甫,你愿意跟我走吗?”

邱非皱了皱眉,摇头。

“嘉世已经亡了。下一任的麒麟还没有出生,你在此也做不了什么。”

邱非轻声道:“我不是嘉世最锋利的剑,孙翔还活着吗?”

王杰希道:“他去了轮回,想必现在已经上了虚海的船了。”

邱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,被伤到的右手尚未复原,伤痕交错。“叶修也好,孙翔也好,哪怕是嘉王……不,陶轩。他们所没有负起的责任,应当由我来负。”

“我会呆在嘉世,直到嘉世重新好起来。”

他听见游僧唱歌:

娑婆苦,长劫受轮回。不断苦因离火宅,祗随业报入胞胎。辜负这灵台。

他去找唱歌的人,却再也听不见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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